深狱咕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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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沈从文《边城》笔记

沈从文改电影剧本的时候,修改了端午节时河水不是“清澈的长流”而是“豆绿色”,“好样的”这个北方词改成“好脚色”,当地人不会管吊脚楼叫吊脚楼,端午只挂菖蒲艾叶不挂苍术,写翠翠时嫌“倩影”写俗了改成“影子”,狗跟着主人跑不是跟在身后而是“时前时后”,女人不会有插金戴银的发髻而是包裹黑白和花格头巾,雨中竹雀不会大叫而应是杜鹃时远时近的叫声,乡下人听惯了杜鹃声不会觉得“催人泪下”,喜鹊五月不起巢,更不会在小白塔里砌巢,下水船不用帆,船夫只蹲着不会盘腿坐,早上不起长虹。。。
细节,漂亮的细节,那些不起眼的却又真实的东西。而且他删掉了剧本想当然的描写,刻意戏剧化的部分。他就要表达最真的东西。他是真正住在这个环境里的也是认真观察过的人,他观察了人更观察了自然,又或者这是他生长于斯而烙印在骨血里的东西,如果不是这样,便感觉别扭不快。
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,大多是生长在城市里的,只认识燕子麻雀,知道知了会不知疲倦的叫,根本没有机会去观察喜鹊什么时候筑巢,蟋蟀到底什么时候叫,夜里叫的鸟和虫到底都是什么鸟和虫。我们不知道江水什么时候清什么时候绿,不知道飘毛毛雨就不刮风。
和父亲在湖南老家爬山的时候,他能叫出大多数鸟和虫的俗称,知道他们基本的习性;他能认出各种各样的草木,什么能吃什么入药,什么用来喂猪。
我是不行的,他说一次我记一次,第二天就忘了。巩固记忆是不可能的,过不了两天我们就离开山区回到钢筋水泥中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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